“人就是这样，一旦有了信仰，他就有决心和毅力去浪费时光。”
——《推拿》
「小达」
看到短信的内容，小达把女朋友小莎从他身上挪开。
小莎注意到小达的表情有点严肃，“咋了？”她问。
“没事。”小达几乎是应激性的迅速作答。
小莎瘪瘪嘴，在房间四处把散落的衣服收捡回自己身上，走进厕所，传来哗啦啦的水声。
局促的空间，没一件家具是多余的，但仿佛又没一件家具是必须的。
餐桌上，死气沉沉的鱼缸有两只来回游荡的草金——小达追求小莎的那段时间，在东北大学旁边的公园里钓上来的。
在一起快一年时间了，小达每天两点一线，这间屋子还有太原路上的健身房。
每天在健身房挥汗如雨，啪嗒啪嗒，一滴滴掉落不仅是身体里的水分，还有伴随了小达二十多年的自卑和怯懦。
他从一个斤的胖子，练成了现在这个和体重无关的肌肉男。
此时此刻，他躺在床上，壮硕的胸肌上还泛着汗珠。即便靠着床头半卧，腹部也挤不出一层赘肉。更别提他轮廓具体的腿，交叉平放，像两条精心雕刻的石柱。
自从半年前健身房的主管告诉小达，他有天赋，适合去打比赛，小达就更认真地在上班之余进行自我训练。
别的同事都在积极寻找客户的时候，他嗤之以鼻的认为健身教练不该做销售的工作。
小达喜欢健身本身带来的一切——肌肉撕裂生长的酸胀感；走在路上都会有人投来倾羡的目光；也喜欢听上去简单但实现难的「付出就有收获」——不知不觉，健身成了他的梦想。
打比赛，获得名次，赢得名气，越陷越深。
不过每个人都要为自己的梦想买单，小达出社会不久，家境朴实，身外物不值一提，除了肉眼可见的身材，就只剩下了岌岌的业绩和纷纷的账单。
——不好意思，根据您的征信报告，我们确实无法为您办理贷款了。
——你之前说的那种放大贷也不行了吗？
——是的，您看您报告上，信用卡和各种网贷，半年内加在一起一共8次逾期。我们这边也无法做担保了。
——好的，麻烦了，谢谢。
小达再读了一遍聊天记录，放下手机。小莎从厕所出来，只穿着内衣。
“你是不是真遇到什么事儿了？”小莎挪步上床，头靠在小达的下半身。
“没啊。”小达抚着小莎的头，小莎顺着手的力度埋了进去，又抬了起来。
“你机票定了吗？”
“嗯，后天一早。”
“回来呢？”
“还没定…我可能去趟成都。”
“成都？”
“是…我不是跟你说过，我偶像在成都，想去拜个师，再集训一下。”
小莎不知道说什么了，头又埋了下去。
小达的头倒是仰了起来。不管他情愿是与否，此时此刻，他也要做到仰起来。
×××
对于一个在沈阳生活了20来年的东北人来说，小达觉得成都的冬天真难过。
他两根手指放大手机地图，不停哆嗦，好容易才锁定在新南门附近的一个小区。
与此同时手机弹出一条信息：「您尾号的储蓄卡账户于1月26日18点23分支出人民币5.00元，活期余额.20元。」
五块是刚才小达坐地铁的票钱，但小达还是眼见心烦。银行这种机构，哪怕你只花了一毛钱，也会发来一条短信提醒你——本来就没多少，数字的变动会一目了然。
开了门，石灰色的墙面上有木质雕刻的牌匾——「原宿SPA」。
给小达开门的是小飞，小飞上下打量他，“你先去，对…右边那间，我马上有客人，晚点说。”
是正常的三室一厅，每个房间都有两三张上下铺的床，看起来都很整洁。
“小达？”
“诶，我…。”
那人指着自己：“老张。”
小达去握老张的手，“没事儿，不用搞的那么客气…”小达的手晾在半空，老张只是手指沙发，“坐。”
“我都听老赵说了，健身教练是吧？”
小达频频点头。
“健身教练挺好，我们客人相对颜值其实更在意身材。”
小达扶着自己的肚子，“怎么，哪儿不舒服吗？”老张边说着，边倒了一杯热水递给他。
“没，我有点紧张而已，”小达傻笑，“我想问下…我不太了解这个…这个…”
“老赵应该也跟你讲过吧，我们都是男客人，也都是正常的按摩保养，我们不做那些乌烟瘴气的事儿…晚点儿小飞会给你培训，你们健身不是都是要学复健什么的吗？上手应该很快。”
“是…是…还有…”
“啊…小飞就你刚才碰见那个技师，上个月的流量冠军。”
小达依然点头，老张眯眼点一支烟：“你也努力呗，人家冠军月入小两万呢。”
“对了，你给自己取个名儿，一会儿拍个宣传照。”
“取名字？”
“对啊，你未必用自己的真名？”
“不不…”小达想了一会儿，脑子里全是那些健身达人，健美冠军的名字。
“就叫亮亮吧。”
“行。”老张看小达欲言又止的样子，“嗨，就是个名字，没人在意的，不用解释。”
「小飞」
小飞本就是上个月才来「原宿」的，他从另一家SPA跳槽，带着自己本来的客源，轻轻松松的拿了流量冠军。
店铺的推广宣传照上他穿着清凉的衣服，露出匀称健康的线条——他本人不是很满意这组照片，总觉得表情很不自然，客人也跟他反应过：“你本人比照片好看多了。”
但老张的意思：“这样客人到店才有意想不到的惊喜。”
“对了，下午有个新技师要来，东北人。你带一下，生手。”
小飞见到小达之后，服务客人的时候脑子里一直在想要如何培训。
回到，小飞房间里没找到小达，倒是看到了上门服务结束回来的小季。
“诶，来了个新人，你一会儿去培训下？”
“经理还没回来？”小季放下包，摊在沙发上。
“好像又请了一个星期的假，说是老婆难产。”小飞看小季没回话，“那人东北的，你们老家的，沟通起来更方便，而且我本来就是半路出家，哪像你正规中医学出来的。”小飞注意到小达从厕所出来，“来来，曹操到了。”
“怎么了？”小季看新人手一直扶着肚子，”成都东西特辣噢？“
小达听出口音：“你也东北的？”
“黑龙江。”
×××
小达上身没穿衣服，涂着油，两块胸肌像刚出炉还蓬松的吐司片，腹部像切得均匀可口的芝士块，整个人在镜头面前也不显生疏，“好，我一会儿还有客人。小季带你，照片我传给老张。”小飞看了看相机屏幕，比了一个OK的手势。
昏暗的房间里，落地灯一盏，加湿器吐出水雾映着光变幻着形状。中央有一张按摩床，上面铺着一次性的白色床单，还有几片散落的花瓣。空气里弥漫着适合冥想的音乐，和淡淡的精油香。
小达不知不觉想起了小莎，她远在沈阳，是个瑜伽老师，每天也是在这样一个空间里，努力生活。
小季换了一套日式的和服走进房间：“来，其实最快的，就是你现在把自己当做一个客人，我给你服务一次。你先把所有流程记清楚了，我再挨个教你。”
“好。”
“你把手机收好，我们服务的时候是严禁带手机进房间的，客人特别忌讳这点。”
“我们一般会先给客人助浴…”小季说着把和服脱掉了，“你衣服脱了挂这里，我先去放热水。”
小达怯生生的放好衣服，遮遮捂捂的走进浴室。
“来。”小季示意小达站到自己面前。
“助浴是特别重要的一步。我们在这里可以适当地调情，让客人感觉放松。”
小季熟练的在小达身上来来回回，小达倒是傻呵呵的笑，“和咱们东北搓澡差不多。”
“我劝你，嗯，怎么说呢…以后服务客人的时候。”小季擦干小达的身体，然后单膝蹲下来，在大腿上放了一张毛巾，把小达的脚放在上面擦拭。
“我待过不少城市，南方…特别是成都的客人，他们知道你是东北来的，感觉挺新鲜，但大多最后还是会选择他们四川人的技师。”
“咋的呢？”小达回到房间，按照小季的意思，在按摩床上平躺下来。
“经验之谈而已，我也不是成都人，我咋知道。”
小季手法很灵活，拉伸、舒展、推揉着小达的全身：“第一步主要是按摩全身，我们这儿每个技师的手法都不太一样，你不会可以等经理回来了教你标准的，我原来学中医的，所以跟他们不一样。”
“中医？咋想着来做这个。”
“那不然做什么？”
小达脸埋在按摩床的洞里，声音通过地面回荡变得更加立体。
只是眼前除了小季偶尔走过的脚，他就什么也看不到了。
“中医说到底还是太哲学，我们这代人，还有几个要看中医。感冒了都吃特效药。”小季在小达的背上撒上精油，“刚毕业的时候，我一个月能赚个七八千，在东北，你想。”两只手迅速的揉捏、推移，游刃有余的程度不亚于一个熟稔的画师，只不过身体是画板，精油是颜料。
“对了，那个小飞…我听老张说，他好像收入挺高的噢…”
“是，他好像在深圳广州的时候就挺出名的，之前在另外一家店，比较懂客人心思，和咱们不一样，他是这个圈子里的。”
“啥圈子？”
“你说呢…咱们客人不都是男的嘛。”小季爬上按摩床，给自己也涂上精油，用身体在小达背上来回游移。“他们做起这行会比我们有优势一些，这个看你怎么想，不过按照店里的规矩，就算一天有五个客人…嗯…他们都比较敏感，你必须表现的比他们自然和兴奋…”
小达感受着当下这个和老家「搓澡」不一样的推拿方式，想着原来学到的一些复健按摩手法能派上用场。“你呢，现在健身教练不是挺赚钱的吗？”
“是…但我不爱搞销售，况且那些钱也都是老板赚了啊。”
“你看我原来在沈阳待的那个店，全国连锁，每年有三千万，是客人交了钱，但是不会来上课的，我们是按照上课来提成的，他们是给了钱，但不来，钱不就直接给老板了吗？”
说到自己感兴趣的话题，小达的头提了起来：“而且我是想打健美比赛的，特氪金，再下个月在南京有个比赛，我来成都想拜个师。”
“那你拜师不就完了，还要来做个兼职。”小季笑了，“来，转过来，换一面儿。”
“所以说隔行如隔山。”小达转过身，下意识把自己的敏感部位都用手挡了挡，但随即就被小季给挪开了，小达也没想那么多，接着说：“我们拜师是有费用的，中国最贵的健身拜师费，八十万。”
“这么贵？”小季在小达的正面游移，意识到小达有了明确的反应，“最后一步，是前列腺的保养。”
小达听着，但还在之前的话题：“对啊，我想拜的那个师，四十七万。你说我哪儿来那么多钱，只有各种方法都试试呗，不犯法不伤天害理就得了。”
小季点点头，开始最后一步。两个人突然都没话了，只剩下房间里的烟雾和音乐。
没一会儿，伴随着小达轻微的抽搐，小季停下手里的动作，取过来一张一次性的浴巾，盖在小达的身体上，自己坐在一旁的飘窗上，拿出手机看了看。
“我马上有客人了，你还有什么问题可以晚点问我，我住你对面的房间。”
“行，谢谢了啊。”
“客气。”小季放下手机，“起来我帮你冲一下背。”
浴室的玻璃因为温差瞬间被雾气模糊，反射着两个轮廓，看不清晰。
“哥们儿你也是因为缺钱做这个吧？”小达自己打着沐浴露，用力的想要把粘腻的精油洗去。
“也不是…”小季在一旁，也在冲洗。“这个工作其实挺轻松的，来钱也快。让我再去诊所，真是不知道怎么重新开始了。”
“但总不可能一辈子做这个吧？”
“谁知道呢，反正不是还没到年纪吗？咱们经理有老婆有孩子，也不照样做的好好的。”
小达张开嘴，水花灌进来，漱了漱口。
“话说话来，生活里哪有值得羡慕的人。”小季取过一张浴巾，“我在这家店的回头客都不下10个了，没见着一个真正活的开心的。”
他擦拭干身体，重新穿上和服走掉，看短信说，是一个第一次来店里消费的新客人。
「小季」
小达很快在这家SPA待满了一个月，开会间隙，他有客人就先走了，不过服务之前收到一条到账的短信：「您尾号的储蓄卡账户于1月26日18点23分收入人民币.00元，活期余额.00元。」
开会内容他是知道的——店面会有一些简单的升级，新购置了一些无添加的植物精油、音响设备，三号房的按摩床有些松动，换了一张新的。还有小季离开了「原宿」，去了别的店。因为小季的手法独特，所以必然会带走一些客源，老张在群上发了几个技师群，让大家活跃一点，挖几个出色的新人。
服务完回到的时候，技师都走完了，只剩下小飞在客厅吃外卖点的小碗菜。
“吃吗？我点多了，还有一碗饭。”小飞夹着筷子，指着那些菜，招呼小达坐下。
“好，我也饿了。”
小达坐下，但却有种意难平的气焰，“刚刚那个客人，太诡异了。净提些让人受不了的要求。”
“正常。”小飞司空见惯，扒拉着饭。
“我不信你遇到的客人个个都素质极高。”小达取过碗筷，第一口就夹了一坨牛肉。
“成都的真的还好，广州深圳那边花样才多，见怪不怪了，反正你拒绝就是了。”
“你待过多少个地方了？”
小飞望着天花边，手指数着：“也没几个，上海广州深圳重庆成都…其实成都做的是最好的…我看那个技师群上不都说北京的比较专业嘛，但我没去过。”
“有必要去那么多地方吗？”
“你再多待一段时间就明白了，一个城市不可能待太久的，除非你像经理那样，做管理工作了。”小飞递了一瓶酸梅汤给小达：“对吧，来我们这儿消费也不低。一个成都，来来回回也就这么多人，大家都喜欢新人。你这儿待了一个月了，有多少个回头客？”
“五六个吧？”
小飞想了想：“挺厉害的，一个客人找一个技师，顶多就两次，又不是找男朋友，三次以上，就真是遇上了。”
“那你遇上过吗？”
小达问的倒是真诚，不过小飞半天都没回话。
“我有的时候挺羡慕你们的，完全可以把这份工作当做工作，而且客人还喜欢你们这样的。”
“你不是也挺受欢迎的吗？”
“是，但那不一样。”小飞吃饱了，放下碗筷，“这么说吧，如果我们的客人都是女的，我是说如果啊，你别多想，你还能把你的工作当做工作吗？”
小达也放下了碗筷，只能傻笑。“听上去挺好的啊。”
“是，听上去是挺好的，等你真的去做了，你就知道是什么感受了。”小飞走到窗户边，叹了一口气，“不过人不能太贪心了对吧，我现在过得挺好的，无非是不能发朋友圈嘛。”
“我看你朋友圈挺精彩的，之前去了那么多地方。”
“确实是，但你也不是来成都了吗？朋友圈和你的实际情况能一样吗？…诶，你有烟吗？”
“这儿…来，火…给你。”
“我最早想做厨师来着，我家里人都反对，给我安排去了我爸那个工厂，每天都是面对各种零件什么的，真不适合我，一个月就辞职了。但我啥也不会，只有随便找一个门槛低的工作…”小飞吐一口烟，“然后我就去了一家洗脚房，特…别…累，都不敢跟家里说。”小飞想到什么笑起来：“有次特别有意思，我那天起码上了十来次钟，晚饭都没吃，给客人按脚呢，捏着捏着，客人还醒着呢，我睡着了，哈哈。”
“哇，被骂惨了吧。”
“是，但被骂的不是我…那客人挺好，把经理喊来，给他骂了一顿，什么什么怎么对你们员工的啊，然后我想可能是那家洗脚房太累了，就换一家，谁知道在招聘上看到按摩店了，就去了，也挺好，轻松，收入高。原来按一次脚，我算下来才拿二十，现在十倍不止，所以啊，人不能太贪心了。”
小达若有所思的点着头，小飞看着他：“你来成都一个月了，都没去转转吧？”
“是，没来得及，就在附近走了走，上周走到那个春熙路熊猫下面了，我知道那些牌子，都老贵了，就回来了。”
“嗨，你逛逛又不收你钱，还有那些什么…宽窄巷子、锦里、看个熊猫，成都是真的好玩。”
“行，那我去看看。”
小达看了眼手机，然后站起来伸了懒腰：“又有客人了，我先去准备下。”
小飞看着窗户外面的车流，没理小达。
想着来这家店两个月了，最多再待两个月，就去杭州看看。
他也是个南方人，北京再怎么是首都，也是个北方城市，他不会习惯的。
至于最后要落脚在什么地方，走一遭再说吧。
有时候没办法告诉别人的东西，留在心里也挺好，说服自己当做是一种特别的人生体验。
人是多么会合理化自己生活方式的动物，仿佛只要打上「生活方式」的标签，就必定一种选择。而你的选择和我的选择不一样，你就不配说我。
「没有对错」的世界有时候想想挺可怕的——如果没有对错的话，就不至于「遇不上」一个人。
每天要见五个十个客户都无所谓的，早就习惯了。习惯了一种：“从来没有拥有过，但感觉失去了千万次。”的体会。
人还是不能太贪心了，小飞熄灭了烟头。
「亮亮」
服务完今天的第四个客人，已经晚上8点40分。
小达打开手机，有几条未读的消息：
——小飞：我回老家啦，有缘再见！
——老张：亮亮，明天有新的技师要来，你带一下，福州人，挺嗲的，应该比上个月那个好。
——小莎：钱我收到了，房租已经结清了，谢谢。但我的决定不会变。
——小莎：等你回沈阳了咱们还是可以出来坐坐。
——小莎：祝你幸福。
第二天，小达来成都真的五个月了，他第一次走进了春熙路那只熊猫屁股下的商场大门。
不过他也只是去运动品牌专卖店，买了几件健身的时候会穿的衣服和裤子。
上个月他去了一趟“偶像”经常锻炼的那个健身房，但没找到搭话的机会，准备再练好一点。毕竟四十七万的目标，只赚到了零头。想要拜师，还有段距离。
买了衣服之后，小达在太古里的Wagas买了杯颜色鲜艳的混合果汁，坐在露天的椅子上，和成都形形色色的路人融为一体。
他打开自己的朋友圈，上一条自己发的内容还是上个月同事聚餐去吃火锅。留言里都是老家的一些朋友，大家以为小达在成都混的风生水起。
滑了几页朋友圈，他看到了「原宿SPA客服」发的新照片——
「您的专属技师，亮亮。
3月流量冠军！！24//74。
健身教练，超低体脂，完美肌肉。
前所未有的力与美，尽在原宿SPA。」
几个同事都在朋友圈下面留言，小达也顺手按了一个赞。
朋友圈的照片还是小达刚去的那天小飞给拍的，照片里的亮亮已经是流量冠军了。
好像只要是戴上了冠军的头衔，不管冠军二字前面加的是什么，「听上去」好像也都挺厉害的。
这时候，小达的手机屏幕上方弹出消息的提示——
小达眯眼看了看，揣好手机，将面前的果汁一饮而尽。
天色有些泛红，身旁的大慈寺也被映成暖色调。
往回走的路上，人群熙攘，不知不觉就看不到小达的身影了。
「您尾号的储蓄卡账户于4月25日18点33分收入人民币.00元，活期余额.60元。」
（完）
「附注」
推拿：
娄烨执导作品，金马最佳影片。
改编自毕飞宇同名长篇小说。
讲述一群特殊群体按摩技师之间的生活。
新南门：
成都旅游集散中心所属地。
成都有新南门，也有老南门。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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