往事悠悠王砚晖爸爸未了的心愿

王砚晖,年11月出生于查哈阳农场。土生土长的第二代北大荒人。大学毕业后,始终从事新闻宣传工作。先后担任分场新闻干事、电视台记者、新闻部主任、副局长、党支部书记、负责人,现就职于查哈阳农场宣传部。热爱新闻事业,认为记者是最辛苦但也最具魅力的职业。信奉无论你从事什么行业,都必须做好自己的专业和人品。专业决定了你的存在,人品决定了你的人脉,剩下的就是坚持,用善良、专业和真诚赢取更多的信任。

床头这两本书是台里的小记者大学老师母亲写的。老人是在做大学讲师的女儿鼓励下,69岁开始认字,70岁写书。她的书是我见过文字最直白、内容最朴实、风格最简洁的小说。我曾用作者姜老太太的故事鼓励爸写回忆录,还这两本书送给爸阅读参考,每本书爸都读过两三遍。他也有了写回忆录的信心,但却一直没动笔……

爸是年来农场的下乡青年,历经了兵团、农场几次体制变革,参与、见证了农场的半个世纪的建设、发展。爸虽然是一名普普通通的农场职工,但是他深深地热爱着这片黑土地,也为这块土地的富庶、文明做出过不菲的贡献。

爸虽然只读过小学,但却头脑睿智、聪明绝顶,我总觉得爸并不是老式的普通农民,最起码也得称得上是科学种田的农民。爸一辈子好强,从不服输,无论什么事儿,要么不做,要么就做好。就连一辈子喜欢的打麻将,都打得很好,堪称常胜将军,基本上没输过。爸刚来农场的时候,在食堂做过炊事班长,在猪舍做过养猪班长,都做的挺带劲儿。爸脑瓜聪明,又没有私心,他精打细算,总是能花不多的钱,却让大家的伙食挺像样儿。食堂的知青都夸爸,说他总给大家伙改善伙食,饭菜不但干净,还好吃。虽然身在北大荒远离家乡,但是却感受到了家的温暖。在猪舍工作时,猪生崽崽时,他能连续两天两夜守在猪舍盯着。后来,改革开放,农场实行包产到户。爸在连队里带头第一个承包了土地。他和妈起早贪黑,精耕细作,成了场内有名的万元户,被授予科学种田、种地大户殊荣,是全场学习的典型。

爸生性善良,但却异常的耿直、倔强,一辈子刚正不阿、嫉恶如仇。包地那会儿,家里雇工很多,他对待工人和家人一样,和他们建立了深厚的感情。每到生产旺季,农时紧张、雇工难找时,家里的雇工却主动上门,说得先干完咱家活儿,再去别人家,不为别的,就图在这儿干活儿顺心。爸和妈的宽厚、仁爱是出了名的。当年爸妈包地时雇佣的工人,三十多年来一直都和家里保持联系,每到年节都来看望爸妈,带来爸妈爱吃的粘豆包,就和亲人一样来往走动。

妈说爸就是土命,一辈子就离不开种地了。确实,爸是下乡青年,按照政策,有一段时间曾返城,最终却又回到农场,回到了这片他热爱的黑土地上。退休后,弟弟种地,爸也始终帮衬着,不为别的,就说看着绿油油的田地心里敞亮。从旱田的大豆、小麦、甜菜到水田,几十年的风霜雪雨,爸一直都是种植户中的佼佼者,犹如麻将桌上,爸从来不服输。他也见证了农场乃至黑龙江垦区从靠天吃饭、广种薄收到旱育稀植的精耕细作、稳产高产。爸是最基层、最普通的农场职工,是千千万万个北大荒建设者中的普通一员,但他也是最优秀、最杰出的北大荒人。他那种吃苦耐劳、坚韧不拔的劲头儿正是艰苦奋斗、勇于开拓的北大荒精神的再现,我为爸感到骄傲和自豪!

正因为如此,我才鼓励爸写回忆录。我告诉他先写着,等以后我退休有时间了,帮他整理出来,打出来,争取出书。但是爸觉得自己文化浅,写不好,于是我就用姜淑梅老人的故事鼓励他,找来的那两本书他也看了两三遍,逐渐有了写好回忆录的信心。我答应爸,回头拿来纸笔让他写。可我却一直忙啊忙,忙啊忙,始终没有正儿八经的带回来纸和笔。

爸性格坚毅、乐观,是个意志十分坚强的人。他只身一人来到北大荒,和妈白手起家,养育了我们四个儿女,又先后赡养爷爷奶奶和姑姥。日子无论多艰难,爸都乐观、豁达。他总说愁死也解决不了问题,只要肯动脑筋、肯吃苦,世上就没有做不成的事儿。

从我记事起,除了爷爷、奶奶去世以外,几乎没见他流泪。但是妈生病以来,爸却经常偷偷的抹泪。爸总说,他带妈来北大荒的时候妈如花似玉,和他风霜雪雨几十载,妈才病成这样。爸后悔自己没照顾好妈,觉得对不住她;爸心疼妈,却又无能为力分担她的病痛。妈病的实在太严重了,真的好可怜,我们照看妈就像照看婴儿一样细心、耐心。爸常念叨,都说久病床前无孝子,没想到你们能一直对你妈这么好。爸特别孝心,但他说我们比他孝心,最主要是比他更有有耐心、更细心。

6月2日,妈发烧,点滴几天还没见好,4医院检查,诊断胸积水,住院三天,抽水、点滴消炎。妈退烧了,病情基本稳定。我赶紧打电话告诉爸这个喜讯,晚上我还在家人群里面发红包,庆贺重病两年多的妈又逃过一劫。然而,第二天早晨六点多,身体一向好好的爸却因为心衰突然离开了我们。年6月7日,生我养我的一个亲人就那么突然地离开了我们!爸,没让我们伺候一天,没和我们道别一声,没让我们再叫一声爸,就那么突然的走了!爸是心疼我们照顾妈太辛苦,不忍心再拖累我们;爸是信任我们,相信我们会一如既往的悉心照料妈;爸是放心我们,知道我们兄弟姐妹会继续相亲相爱、互帮互助?!

如今,爸写回忆录的夙愿未了,农场乃至垦区的发展史上也少了一段精彩回放……

爸:养育之恩还没来及报答,却又欠您一笔债,这辈子再也没有偿还的机会了,就连对您说声对不起的机会都没有了。妈病的实在太重了,我们把精力都放在妈身上,忽视了爸。总觉得爸还算年轻,爸还算身体好。却从没想到过,有这么一天,好好的爸竟然会突然不辞而别。真的是子欲孝而亲不待……敬爱的爸:我不奢求您的原谅,只愿您在那边安好!您教给我们的,我们会继续传承。您所牵挂的一切,我们会尽全力做好。今天是您走后的第一个生日,愿您快乐!

本栏编辑:马才锐 
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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